此盌器形雅正,弧壁浑圆略撇,胎质细密,均净如雪。从景德镇御窑跋涉上送京师,宫中妙画珐琅彩,外壁写生虞美人,黄自矜持、白怯羞绯、红恃娇纵、紫尚雅风,翠叶间,纤花或含蕾、或盛绽,曲茎摇曳微风中,石半掩、蝶萦绕,渲染描绘细腻如生。另一面墨题明人徐桂〈咏虞美人草〉诗二句,曰:「迎风似逐歌声起,宿雨那经舞袖垂」,既咏虞美人随风起舞之妍姿雅貌,又是借花怀古。诗前有「佳丽」,后添「翠铺」与「霞映」,共红料印三枚。盌心加缀三多瑞果,更显清朗秀逸。足底双方框内蓝料书「乾隆年制」四字宋体款。
参阅状况报告
相关资料
此盌器形雅正,弧壁浑圆略撇,胎质细密,均净如雪。从景德镇御窑跋涉上送京师,宫中妙画珐琅彩,外壁写生虞美人,黄自矜持、白怯羞绯、红恃娇纵、紫尚雅风,翠叶间,纤花或含蕾、或盛绽,曲茎摇曳微风中,石半掩、蝶萦绕,渲染描绘细腻如生。另一面墨题明人徐桂〈咏虞美人草〉诗二句,曰:「迎风似逐歌声起,宿雨那经舞袖垂」,既咏虞美人随风起舞之妍姿雅貌,又是借花怀古。诗前有「佳丽」,后添「翠铺」与「霞映」,共红料印三枚。盌心加缀三多瑞果,更显清朗秀逸。足底双方框内蓝料书「乾隆年制」四字宋体款。
来源:
传法国私人收藏,集成于二十世纪初
香港苏富比2003年10月26日,编号21
舞袖迎风虞美人
康蕊君
此珐琅彩盌,上绘虞美人花淡雅隽永,墨书题写诗文二句,流丽秀朗。芬芳背后,借花怀古,诉说历代诗文传颂之史,忆一代豪杰赤胆、爱侣丹心。
外壁口沿下墨题诗句:「迎风似逐歌声起,宿雨那经舞袖垂」,藉虞美人的纤瓣嫩叶,侧写绝色佳丽。乾隆帝(1736-1795年在位)自幼研习汉人传统文化,熟稔诗词、深谙史事,对此诗之以花咏史,必然了如指掌。
据汉朝史学家司马迁(公元前145至约90年)所著经典《史记.本纪.项羽本纪》,楚国名将项羽(公元前232-202年)率诸侯灭秦(公元前221-206),遂复楚国,自号西楚霸王。刘邦(公元前256-195年)称汉王,建立汉朝(公元前206至公元220年)政权,与项羽军事角力多年,至公元前202年垓下之战(今安徽北部),项羽乌江自刎方止,史称楚汉相争。司马迁写道:「项王军壁垓下,兵少食尽,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。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,项王乃大惊曰:『汉皆已得楚乎?是何楚人之多也!』项王则夜起,饮帐中。有美人名虞,常幸从;骏马名骓,常骑之。于是项王乃悲歌慨,自为诗曰:『力拔山兮气盖世,时不利兮骓不逝。骓不逝兮可奈何,虞兮虞兮奈若何!』歌数阕,美人和之。项王泣数行下,左右皆泣,莫能仰视。」司马迁录下一代英雄霸王,穷途末路,忽闻四面楚歌,以为汉军攻克楚地,千里良马也无力前行,遑恐气数已尽,与爱姬分离在即,难掩悲凄,终于乌江自刎(英译见 burton watson,cyril birch 编,《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》,harmondsworth,1967 [1965] 年,页142)。
项羽与其宠妾虞姬(公元前202年卒)凄美的爱情故事,自古至今,为世所传,受历代诗人颂咏,又改编成戏曲、电影、剧集以至电子游戏。此盌上墨题明末诗人徐桂〈咏虞美人草〉二句,言及楚歌之声,暗示鸳侣命数。
据后世典籍,虞美人以诗和应项羽的〈垓下歌〉,舞剑殉情楚帐中。虞姬之情深义重、忠贞不二,后人称颂,被视为古代美人之一。传说安徽省宿州之东灵璧县垓下虞姬香销之处,朵儿遍地,此花遂得「虞美人」雅名。如今该地因美人之名,访客如云。
虞美人(又名满园春),瓣叶皱且薄,仿如蝶翅,青蕾花开便褪,绿茎细而有毛,形态与别不同,易于识辨。花卉绘画,早于赵宋已有,至清初,恽寿平(1633-1690年)擅画花,舒卷开册,笔下淡彩没骨,娇妍千姿,自成一派,复兴花卉写生之风,影响深远,诚中国花卉绘画名家。所绘虞美人,花瓣透薄,灵动如舞,启迪康雍年间多位画家,如王武(1632-1690年)、恽冰(1670-1710年)、马元驭(约1669-1722年)、雏一桂(1686-1772年)等,同绘虞美人之轻巧婉约,多见于十二月令图册,展示季节华葩。
虞美人纤细柔雅,却罕见绘饰于瓷器之上。早期雏例可见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康熙御制瓷胎画珐琅虞美人花盌,施紫红为地,浓彩艳姿,略微矫揉,见《神笔丹青:郎世宁来华三百年特展》,台北,2015年,编号i-17。
雍正一朝,宫中珐琅作以虞美人花入瓷,或仅只一回,花姿形态较接近此盌。参见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珐琅彩虞美人碟一对,同绘花绽秀石间,二器布局略异,少半面分别墨字题写「迎风似逐歌声起」及「宿雨那经舞袖垂」,底书「雍正年制」款,其一著录同上,编号ii-05,另一则刊于《清宫中珐琅彩瓷特展》,台北,1992年,编号98(图一)。
观此盌纹饰题诗,虽明显以雍正例为鉴,然绘风迥异,各有千秋。雍正对碟,虞美人花稍形敦实,没有突出瓣之透薄、茎之轻盈,有别于此乾隆盌上,嫩叶曲茎,茂密横生,忽然微风轻吹,纤瓣朵儿妙舞翩翩,活灵活现,意趣盎然。
清代珐琅彩器,瓷胎出江西,由景德镇窑烧成之均净白瓷,从长江之南,跋涉送至北京宫中作坊,施彩二次入窑复烧方成。珐琅彩料,初由洋人引入,所绘纹饰雅致,成器悦目赏心,罕稀至极,问鼎清代瓷珍之冠。禁宫珐琅作坊,毗邻天子寝宫,画师所受监督之严、压力之大,空前绝后。相比景德镇御窑厂,即使上供御用之品,也会大量烧制,反之,珐琅作位处紫禁城中,为免滋扰宫廷生活,加上地方之限,规模极小,画师必须因材施艺、以意创造,一器一画,变化多端,无一相同,精妙绝伦之处,难出其右,让人叹为观止,却又因其独特,极为罕有。
珐琅彩盌所施彩料乃为此盌特别调制,配以悉心布局,风格清新朗逸。景德镇御窑虽有烧造虞美人花瓷器,饰样大同小异,几乎如一,绘施为量烧而研发之粉彩,纵然瑰丽,绝不能与此盌相提并论。粉彩例可参考 james d. thornton 博士旧藏粉彩虞美人对盌,售于香港佳士得2017年11月29日,编号2806。
康熙一朝,宫廷画家、艺匠、科学家在紫禁城中专精覃思,钻研新知巧技,试炼各式材料,一时间御作坊宛如实验室。为促使大清国追上国际科学水平,康熙帝诏旨洋人进京,其中多属欧人,在宫中传授科技新知。夺嫡继位之雍正帝,却对宫中洋士存疑,除寥寥数人悉遂宫外。留下来的洋人,包括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(1688-1766年),擅长绘事,学贯中西画风,以中国传统布局,配合欧洲细致笔触,创出别树一帜的作品。郎世宁的花鸟动物,借鉴中国传统,写生出神入化,大悦君心。虽对中国绘画整体发展影响甚微,在紫禁城内,郎世宁及其他欧洲人却启迪同坊共作者,向宫廷画家展示舶来西风。
郎世宁〈画仙萼长春〉册,绘华葩盛绽,或是花鸟争妍,多采中国绘画常见的不对称布局,却融合西洋技法,精致入微、毫微毕现。其中一页,绘蝴蝶兰花倚石盛放,荫下虞人花绽红,笔触细腻,栩栩如生。宫中珐琅作盌之虞美人花,精细微处,瓣脉嫩蕊,清晰流露郎世宁丹青倩影(图二)。
同是写生虞美人,雍、干二朝例的最大分别,在于后者花卉,没有因盌壁空间之限而迥避,反而略加放大,任由边沿裁去弯茎曲瓣,让花儿更形立体,彷佛跃然器上。中国绘画卷轴,纸本绢上,早已有采此技法,以显景物逼真,至今亦然,广告常见。景德镇窑也有过枝花,纹样从外而内,翻壁而过,饰至器心,看似与前述类同,概念却异,若相提并论,无疑贬低此珐琅彩盌上布局不全不缺、舍少求真之巧思。
乾隆年间所制瓷胎画珐琅器中,以虞美人为饰者,只此盌而已,绝无仅有。此器盌心并绘画三多瑞果,布局随意悦目,尤为难得。除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,题诗花卉纹盌类例极罕。参见前述1992年展览图录,编号57、58与61,最后一器盌心也缀折枝瑞果。一般瓷盌及盘,若器外绘图如画,内多留白,相反外色地锦上添花、纹样规谨者,器内则常添绘饰,例见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瓷胎珐琅锦上添花黄地对碟,碟内随意画瓜果数种,收录于廖宝秀,《华丽彩瓷:乾隆洋彩》展览图录,台北,2008年,编号91。
凯发k8旗舰厅 copyright © 2019 古董拍卖网 newpaimai.com